小提琴是西方管弦乐器,而中国作曲家们以自己独特的东方审美,创作出了一曲曲享誉世界的瑰宝级小提琴名作。为大众所熟知的有1959年创作的小提琴协奏曲《梁祝》,是中国最著名的小提琴作品之一,经久不衰。但是很少有人知道,早在1920年,中国著名的科学家、教育家、伟大的爱国主义者李四光,也曾创作过一首小提琴曲,而且是中国的第一首小提琴曲——《行路难》。
无心插柳却载入中国乐坛史册
1990年,上海音乐学院教授陈聆群开展《萧友梅音乐文集》的出版筹备工作,他从萧友梅的遗物中发现了《行路难》这份乐稿。五线谱眉端工整地写着曲名“行路难”,曲谱右上角写着李四光的原名“仲揆”二字,右侧空白处标记着“1920年正月作于巴黎”,乐谱简单但结构完整、层次清晰,中间还有转调。曲谱背面写了5行19小节乐曲,注明了创作时间1919年11月20日以及创作地点巴黎,右上角标注了李四光的英文名J.S.Lee,该部分乐谱应为编曲草稿。
之后经上海音乐学院中国近现代音乐史教授考证,确定《行路难》为中国的第一首小提琴曲,作曲者是李四光,曲谱原件现收藏于上海音乐学院图书馆特藏室内。
曲谱《行路难》正、反面
这份曲谱是在什么时期、以什么契机交到萧友梅手中的呢?李四光纪念馆研究发现,两位先生应是1920年在欧洲或归国途中相识的,期间李四光将创作的小提琴曲《行路难》交付萧友梅,希望其帮忙批改。1920年李四光在欧洲进行地质考察时,收到了蔡元培聘请他任北京大学教授的邀请,他毅然放弃了国外发展的机会,踏上返回祖国之路,并于1921年1月任教北京大学,为祖国培养自己的地质科学人才;同一时期,萧友梅也于1920年从欧洲回国,同样有过在北京大学任教的经历。虽然二人都曾任北大教授,但可以排除回国后托付曲谱的可能,因为李四光到北京不久便与夫人许淑彬相识相爱,而夫人对萧友梅并不熟知,可见两位先生在北京的工作生活交集甚少;而且夫人精通乐理,又弹得一手好钢琴,回国后若曲谱仍在,她也可帮忙批改,可夫人对琴谱之事并不知情(根据李四光外孙女邹宗平女士口述整理)。 正是这些原因,《行路难》曲谱一直被萧友梅完好地保存着,这份跨越70年的约定,也终于以“中国第一首小提琴曲”的形式走进公众视野。
《行路难》创作背后的故事
《行路难》的创作背景与李四光早期的人生经历密切相关。1889年10月26日,李四光出生在湖北农村的一个贫寒家庭,由于帝国主义列强的侵略和清政府的腐败,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,中国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,任人宰割、受尽屈辱。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中,李四光在孩童时期便立志要为祖国造出坚船利炮来抵抗外敌。通过不懈努力,15岁便获得公费日本留学的机会,几年后如愿考上日本大阪高等工业学校,学习梦寐以求的造船专业。16岁时加入了由孙中山等人创立的同盟会,毕业回国后又参加了辛亥革命,通过新民主主义思想的熏陶,李四光实现了从一个农村孩子到爱国主义战士的转变。
辛亥革命失败以后,李四光为了寻求“科学救国”的道路,1913年,他第二次离开祖国,就读英国伯明翰大学。初到伯明翰李四光选择学习采矿专业,因为他深知由于缺乏钢铁,当时的中国根本造不出船舰。但是在学了一年采矿专业后,他发现只会采矿不会找矿也不行,要想把打开国家宝藏的钥匙掌握在自己手里,就一定要从头学起,于是便转学了地质学。在英国求学期间,李四光利用课余时间学会了拉小提琴,有时还会去教授家里即兴演奏一曲,很得教授一家的欣赏。
李四光在英国留学时购买的小提琴
1918年,而立之年的李四光获得自然科学硕士学位,他准备学成回国开展地质调查工作,完成报效祖国的梦想。可几个月后,第一次世界大战宣告结束,中国作为参战国,在1919年的巴黎和会上受到了强烈的不公正待遇,激起中国人民极大的愤慨。满怀爱国热情的李四光,在军阀混战、内忧外患、民不聊生的情势下,回国之路重重受阻而且前路荆棘。于是1919年冬,他草写了五线谱背面的五行乐曲,并于1920年正月将曲谱正式创作完成。
《行路难》是严重民族危机下,李四光成长经历和内心活动的诠释。乐曲的前面部分哀伤悠长,抒发了他对复杂社会局势的愤郁不平和对国家命运的担忧;乐谱中间部分曲调激昂,将整首曲子推向高潮,结尾处又渐回平静,体现了李四光尽管内心苦闷挣扎,却仍倔强地坚持着对光明的渴望与追求,坚守着为祖国奉献自己的勇毅决心,情绪的转变源自于少年时期立下的报国初心,以及成长过程中坚定的信念使命。说到“行路难”,不得不提及李白的诗作“行路难,行路难。多歧路,今安在?长风破浪会有时,直挂云帆济沧海”。李四光谱成的曲调与李白诗词所描绘的心境异曲同工,这也许就是小提琴曲名字的由来。
音乐结缘,琴瑟和鸣
1921年,在一次赈灾公益募捐晚会上,李四光的目光被一位正在演奏钢琴的优雅女士所吸引,此时他还没意识到,原来这位女士就是与他携手共度一生的爱侣——许淑彬。之后,经北大化学系教授丁绪贤夫人介绍,李四光与许淑彬相识。一开始为了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,李四光主动询问:“我会拉小提琴,请问你是否愿意为我伴奏”?许淑彬欣然同意,就这样爱情的音符慢慢在二人之间流淌。是音乐让两人相知、相爱,他们的结合也正如双人合奏:一人坚毅厚道、刚中带柔;一人善良好强,柔中寓刚,琴瑟在御,共谱爱的奏鸣。
1923年1月李四光与许淑彬结婚照
追思纪念活动
2019年9月,为了纪念李四光诞辰130周年,李四光纪念馆与上海音乐学院共同主办了“李四光 我国科技界的一面光辉旗帜”上海站巡展。活动从不同角度追溯了李四光的卓越贡献和深厚的音乐素养,并在现场发布了小提琴曲《行路难》的钢琴伴奏版本。